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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类霜天竞自由

1999-01-14 来源:光明日报 刘扬体 我有话说

《突围》让人着迷。

一部17集的电视连续剧,没有曲折的情节,华丽的场面,皆大欢喜的结局,却让人看了久久不能平静,它所塑造的人物形象,总在我心头萦绕。

也许有人会说,这是因为它选择了比较热门的知青题材。不错,任何一部广受公众青睐的作品,都与题材的特殊选择和巧妙开掘分不开。知青题材所讲述的,大多是最难忘的一段经历。那段经历,充满传奇的色彩和苦涩的情感,回荡着凄惶悲凉而又慷慨激昂的音调,在故事展开的荒野、沃土、沼泽、谷地和密林深处,布满了青春的脚印,鸣响着撕心裂肺的呐喊,让人不由得不愁肠百转。

但《突围》却与一般的知青题材电视剧大不相同。因为它正面表现的,不是知识青年昨天走过的路,而是今天的他们,如何从城市不同角落,从城市所深藏着的骚动不安的心灵搏斗里,从浮华与放任、急躁与因循、冒险与犯罪、欺诈与苟且、平庸与困窘的重重包围中冲出来,重新走进北大荒,走上再创业的路。这在审美表达的价值取向上,很容易让人想起钱钟书小说《围城》的题词。但在我看来,《突围》并非是对小说题词所作的最新诠释。20多年前,主人公们来到北大荒,那是身不由己地去“接受再教育”,而今天,却是在深化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下,在存在着自主选择的多种可能性的条件下,完全由自己拿主意下决心,去旧梦依稀之地再创业。在收割机一字排开的广袤田野上,他们不仅收获了巨大的喜悦,也收获了以内心的充实为特征的精神自由。是的,能以创造新生活和超越自我的方式,冲出物质与精神困扰的人,是幸福的。也许,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才可以说,他们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心灵家园,这时,也只有在这时,他们才真正享有了那份难得的心灵的舒畅与自由。

所以,就知青题材论,《突围》不仅取材角度新,而且,在审美主题的确立和表达上也充满新意。世纪之交出现新型的“城乡交流”和社会结构性的转换,是社会发展的一种趋势。尽管,中国许多地方并非北大荒,更不需要提倡城里人都到乡村去创业,但这种趋势,这种主动的自觉进行的城乡资本和生产力资源的优化选择与优化组合,恰好表明中国改革愈益走向深化,而其所面临的历史选择也更具挑战性。

《突围》的剧本创作历时两年时间。从生活中得来的素材和灵感,给这部电视剧插上了思想与艺术腾飞的翅膀。唯其来自生活,所以不仅在题材开掘更在形象塑造上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深度。剧中的李子玉、蒲心红、齐大军、柯瑶等人,作为艺术上的“这一个”,都很丰满,富于生命活力,令人感到真实可信。在情节与人物个性的交融,及人物行为逻辑的合理性方面,编、导、演所作的艺术阐释,具有非同一般的艺术说服力。有的情节看似平常,但却是人物个性与行为发展的深刻动因。如,齐大军所在塑料厂的梁副厂长,是个假公济私、侵害工人利益的蛀虫,厂因他而垮,他却因善于巴结上司而升了官,气得掖不住话的齐大军当面警告他:“共产党总有一天会赏你一副‘银手镯’!”没有这个细节,爽快大度、口无遮拦的齐大军不会去北大荒;又如柯瑶,当她奉命去采访一位农民企业家时,那位财大气粗在经济上赞助过报社的大老板,一面大言不惭地介绍经验,“我这企业就是我说了算!”一面颐指气使地说,“出书的费用我出,哪个出版社,我一个电话都得乖乖地给我出!”柯回到报社,向主编表示无法完成写书的任务时,主编反而批评她,要她“圆润些,宽容些,让大家都舒服些!”所以,促使柯瑶北上的原因,不止有婚姻的苦恼,有寻找女儿的深切愿望,还有工作上的种种不顺心。编导的笔触和镜头语汇所至,地不分城乡,界不分官商,都有许多无序少序、悖规忤纪和违法的现象,《突围》将这些现象在主人公心理行为上留下的痕迹情节化人格化,这不但给作品增添了生活的厚度,也为演员充满激情的表演,提供了内在的依据。

这个剧在情节铺陈与情感高潮的形成上,是以李子玉和柯瑶,能否找回当年在刻骨铭心的初恋中失去的亲骨肉作为中心线索的。由此形成的悬念,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套,但并未影响人物刻画的深度。一则编导对悬念的解决,主要不是依靠情节的曲折,而是突现生活的磨砺与酸辛,经由人物性格的深化来完成;再是对悬念的处理不一般化,没有简单地用大团圆的结局搪塞生活。直到末了,四儿与惠儿在生活道路与心灵寄托上所作的独立选择,仍然是以她们各自的经历及人格意识为依据的,作为新一代的农村青年,她们虽然向往城市物质文明,但更看重的却是自我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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